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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亥年,摇晃的中国

张鸣

   1911年发生的辛亥革命,快要100年了。
   
    说起来,这个革命的发生,多少有点偶然性。从小的方面说,如果当时坐镇武昌的湖广总督不是瑞澂,如果他不是炮一响就像个懦夫一样挖洞逃走,如果他此前的处置不是那么失当,偶然破获了革命党的据点,又拿人又砍头,1911年10月10日晚武昌新军工程营的枪声,兴许不会变成一场占领武汉三镇的起义。因为革命党人这样零星的枪声,已经响过很多次了,没有一次成气候的。就在武昌起义爆发前的一个月左右,武昌新军也来过这么一回,但并没有闹起来。
   
    从大的方面讲,如果不是西太后和光绪死后,上台当政的满人少年亲贵由着性子胡闹,先是赶走了最能干的袁世凯,然后又张罗收权,把地方权力收回中央,把汉人的权力收回满人。革命即使发生,也成不了气候。
   
    千不该万不该的是,在各地立宪派风起云涌立宪请愿的时候,亲贵们不答应也就罢了,却搞了一个皇族内阁,让各地士绅们心里凉到底——从此之后,中国的事,就由这些生在深宫的纨绔亲贵包办,士绅们借立宪分权的希望,被彻底浸在了冰水里。辛亥武昌起义第二天,起义士兵群龙无首之际,逼来的黎元洪一言不发,但作为湖北咨议局议长的汤化龙却来了,一来就不走了,连带着听他指挥的商团,也参加了革命。正是由于立宪派士绅的帮忙,不仅稳住了局面,而且争得了外国人的同情,说服了黎元洪改变主意。不仅武汉一地,立宪派帮忙革命,其他地方,也都在帮忙革命,有的地方,立宪党人干脆自己出头。最初革命的十几个省,实际上是革命党和立宪党人平分秋色。
   
    共和这一步迈出来,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骑虎难下,革命发生后的中国只能往前走。
   
    尽管说,革命党人一直处心积虑要策动革命,但革命的形势却一直都不够成熟。尤其是清廷推行新政改革以来,革命成功的机会相当渺茫。革命党人发动的大大小小历次起义,都在边边角角的地方,闹与不闹,都没有什么影响。最关键的是,每次起义,都没有社会的呼应,基本上是革命党人单打独斗。
   
    来说持有政权的一方,清末的新政改革,的确做的不错。庚子后的乱局,很快就稳定下来,经济得到很大的恢复,外国投资增加,中国人自己办的工商业也呈现兴旺的景象。新政的各项事业,都在稳步前进。原来以为会引发强烈反弹的废科举改革,居然平稳度过,新学堂遍地开花,虽然问题成堆,但新式教育从此生根。军事改革,法律改革,官制改革,财政金融改革,地方自治乃至预备立宪,都在稳步推行。尽管有庚子赔款的巨大压力,但各级政府的财政收入都在大幅度增加,到辛亥年,朝廷的岁入居然达到破纪录的2亿4千万有余,而各地财政,也大多有结余。爆发武昌起义的湖北,打开藩库的革命党人,发现他们拿下的这个政府,居然有4千万元左右的存银。以往的研究,往往先验地认为凡是王朝覆灭,必定是政治紊乱,民不聊生,遍地烽火,其实,清末恰恰不是这样。政治谈不上清明,但比起庚子之前,却要好得多,民众生活也谈不上安定,但比起庚子之前,也要好得多。
   
    但是,主持变革的当家人,毕竟是一个刚刚犯过大错的集团。像鼓动借助义和团盲目排外这种逆时代潮流而动的大错,大大降低了这个政权的合法性。由于这样的一个错误,革命党人持续的反清宣传,才有了市场。剩下来的事,只能办好,不能办坏,一旦办坏,大家就会认为是非我族类的缘故。
   
    然而,西太后之后少不更事的少年亲贵们,却大大地错估形势,居然想通过把权力揽到自己手里,巩固统治。殊不知,政治格局的满轻汉重,内(朝廷)轻外(地方)重,已有几十年的功夫,早成定局。以摄政王载沣为首的这种二十多岁的少年亲贵,既无从政经验,也无政治能力,贸然收权揽权,不坏事才怪。武昌军兴,亲贵们六神无主,马上实行立宪,废掉皇族内阁,答应所有立宪派的要求,但是已经晚了,人们不再给清政府机会了。
   
    史家一直在说,辛亥革命期间,袁世凯始终在谋求自己的利益,取孙中山而代之。其实,在南北谈判期间,他倒是竭力想维持一个虚位的清朝帝制。然而,即使袁世凯逼使摄政王载沣退位,完全意义上的君主立宪已经告成,南方的革命党人仍然不肯退一步,共和这一步迈出来,所有参与其中的人,包括前立宪党人,都骑虎难下,革命发生后的中国只能往前走。
   
    革命带来了民主共和制度,但这个制度在中国却落不了地……
   
    革命最大的危险,是会带来社会的动荡。这一点,是当初革命和立宪两派论辩的主题。从近代革命史角度,辛亥革命算是一场动荡和破坏比较小的革命。立宪派的高度参与,极大地降低了破坏的程度,而革命党人,也在刻意减少革命带来的动荡。为此,他们不准农民革命,不进行底层动员。但是,另一个他们老早就依赖的势力,却趁革命之机登上政治舞台,这就是会党还包括一些绿林好汉。会党这种中国社会准黑社会的力量冒了头,对革命后的秩序造成了极大的破坏,导致革命党人声誉大坏。
   
    尽管破坏不那么大,但革命毕竟是一场中国人学习西方的激烈变革。中国国门上的招牌变了,从一个君主专制的政体,变成了最先进的美国体制,接任孙中山做临时大总统的袁世凯,也被誉为中国第一华盛顿。但是,革命后的现实告诉我们,这样的制度,落到实处,大有困难。怀念清朝的遗老遗少,是在革命后民国制度运行之后产生的。民国来了之后,很多人才觉得前朝其实更好一点,换句话说,民国不怎么样。
   
    民国办不好,在很大程度上是没有生成一种新的秩序。然而,新秩序的产生,有赖于现存秩序的稳定。革命带来了民主共和制度,但这个制度在中国却落不了地,落不了地的制度,又没法修正,中国也不可能回头尝试君主立宪体制,因为在上层信奉的进化论历史观里,制度的演进,是进化的必然,已经进化到先进的制度,任何“退步”,都是开历史的倒车。
   
    革命带来了问题,答案却是只能在继续革命中得到解决。
   
    辛亥革命,是一场没有准备好的大变革。
   
    民国成立,原本戴在外国人头上的大礼帽,的确扣在了中国官员的脑袋上。不仅如此,辛亥之后,话剧叫文明戏,新式结婚叫文明结婚,放足叫文明脚,连脚踏车,都被叫做自由车。但是,民国之后,正如长袍马褂依然如旧一样,瓜皮帽也没有退出历史舞台,依旧为士绅的常服。为孙中山倡导的中山装,即使在国民党统治时期,也只是党部人员在官方场合的服装,回家之后,很多人还是袍褂当家。自由、民主和文明,离中国人的生活,其实还相当远。
   
    辛亥革命真正给中国带来的变化,既不是西化的习染,也不是零星的现代化,甚至也不是制度的革命。清朝如果能正常立宪,代议制民主早晚都会来,西方的法律、政治制度,在新政期间已经进来,只是技术上到底学谁的问题,而没有不学的道理。
   
    在我看来,辛亥革命带给中国和中国人的,其实是持久的制度的困扰和变革的焦虑。
   
    革命给了国人一个世界上最先进的制度,但却没法像魔棒一样,给中国带来立竿见影的变化。中国不仅没有因此而走向富强,反而更加混乱。一个有两千年帝制传统的国度,骤然共和,其实难免消化不良。但是,人们不情愿看着刚刚确立的进化论历史观在自己身上破产。于是,只能把混乱归咎于变革的不彻底,因此只好在前进方向上做更激进的动作,革命,再革命,从制度变革走向文化和伦理革命,再则阶级革命,将传统的结构彻底打碎,建设一个谁也弄不明白的新世界。
   
    中国人不是在共和制度中无法生存,也不是创造不出好的东西来。几十年的民国历史,有值得称道的教育,值得骄傲的文化,但是,国人却很难在共和制度里创造一个新的秩序。这个老大的帝国,在进入共和之后,没有重建一个属于共和制的秩序,因此,就很难抵御卡里斯玛权威的呼唤,很难抵御再一次的革命,不断革命的诱惑。革命带来了问题,答案却是只能在继续革命中得到解决。所谓的革命,无非是要借助革命的杠杆,撬起可以使民族翻身的巨石,当无论如何都撬不动的时候,不是换一个杠杆,而是接长这个杠杆,用更激进的革命,继续撬。
   
    辛亥革命,以及革命后的一百年,都是值得国人反思的一个艰难的过程,一百周年的纪念,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机会,但愿,人们能想起点什么,想出点什么来。

(资料来源:《文汇报》2011-01-15 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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